清晨，在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妇产科医院住院部15楼肿瘤二科病区，穿上白大褂的陈大叔开始了他忙碌的一天。在一大群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中间，从背影我都能一眼认出哪位是陈大叔。“人群中之惊鸿一瞥”的陈大叔似乎天生就是当医生的，大学时代他就是个优秀的医学生，解剖学和病理学总是得满分，对人体是庖丁解牛般的熟稔于心，在浙江大学医学院取得博士学位以后赴美从事乳腺外科的博士后研究。扎实的理论基础，多年的临床实践以及开阔的学术视野，加上他对患者极具亲和力，自然就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气质。7：30，值班护士和医生开始交班，各自从护理和医疗角度把前一天新入院病人、出院病人以及原有科室重点病人的情况向大家一一汇报，大家静静地听着。接着，在护士们兵分几路，分别为患者输液、注射、发药和整理床铺的忙碌中，医生们在陈大叔的带领下开始查房。他会逐个询问患者的情况，做到对病情胸有成竹，发现问题及时处理。谁要完善新的检查了，谁排除手术禁忌了，谁可以出院了……在他头脑里一清二楚。在他看来，每天进行认真细致的查房既是对患者的负责态度，也是对下级医生很好的教学演示。每天上午9点以前，陈大叔必定是在病房同患者一起度过的，他总是耐心聆听患者的病痛，包括由身体上的病痛弥漫到心灵上的伤痛。大多数乳腺癌患者发现肿块已是中晚期，需要切除患侧乳房及腋下淋巴结，身体的残缺造成了心灵的创伤。“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陈大叔始终牢记这句美国医生E.L. Trudeau的名言。每天，他都要详细地询问患者有关身体健康和疾病的一切信息，包括他们的吃喝拉撒等，比如：手术后的创口是否疼痛，引流是否通畅，化疗患者是否有呕吐、腹泻或便秘等症状。每天，他都不厌其烦地施展他的“视诊和触诊”相结合的查体本领，多年来在女性患者乳房上“弹钢琴”练就了他的一双神手，从肿块的大小、质地及活动度就能判断出肿块是良性还是恶性的。陈大叔不仅诊断准确率高，而且注重与患者的沟通与交流，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一抹明朗的微笑，一句亲切的问候给肿瘤患者以极大的安慰。如果不是专家门诊日，陈大叔查房结束就进了手术室，从最普通的乳腺纤维瘤切除术到乳腺癌改良根治术和乳腺癌保乳手术。手术一个接着一个，常常是过了午餐时间，他依然还站在手术台上操作。他尽心地做好每一台手术，关心每个患者手术后的恢复情况，倾注心血于乳腺癌患者的规范化治疗及总体治疗效果的提高。他在手术中不断创新，率先在省内开展了钼靶定位下的乳腺微小钙化灶的准确切除术，倾向于对年轻乳腺癌患者做保乳手术，提高患者术后的生活质量。曾经在陈大叔的专家门诊时间亲身感受他对患者高度负责的职业精神以及他对医学专业的精熟。他总是耐心回答患者提出的各种问题，从B超、钼靶等影像学诊断到外科手术术式到放疗到化疗到内分泌治疗到分子靶向治疗，仿佛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在门诊中他发现很多乳腺增生症患者有恐癌心理，他带领他的研究生与美国哈佛大学合作，针对一些高危人群，开展了早期乳腺癌的综合筛查。他们采用详细的问卷调查，体检，B超，钼靶等手段,结合BRCA1和BRCA2基因的检测，建立基于系统流行病学和基因检测结合的罹患乳腺癌的预测模型，消除一些恐癌症的疑惑，重点关注有高风险的人群，做到防癌于未然。下午，继续工作，在手术室，在病房，在办公室。工作是平凡的，平淡的，又是辛苦、责任重大、人命关天的。工作着，在肿瘤病房，在癌症患者身旁，就这样春去秋来，秋去冬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里，在手指敲击电脑键盘的回响中，指导科里的医生下医嘱、开检查单、开化验单，完成病程记录、出院小结、入院病历的书写工作。当然，这些事情常常不能一气呵成，有可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断，诸如观察病情、接诊患者、家属咨询、去其他科室会诊、抢救急诊病人等等。还有各种各样的会议，比如：三甲复评动员会，创新团队答辩会，医疗事故鉴定会，死亡病例讨论会……我悄悄地问他：“您当年考研究生的时候为什么选择了肿瘤外科？每天面对癌症患者，您是否经常处于压抑状态？” 他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氛围，不仅如此，还习惯了死亡，懂得了淡泊，知道了健康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的道理，并为自己有一个良好的身体状态而感到庆幸。他常常说，得感谢患者，让他每天有成就感、满足感，这种满足感发自内心。多年的临床医学实践使他的医术越来越精湛，能挽留、延长患者的生命让他充满了自豪。时间，在陈大叔敲击键盘的指尖流动，在手术刀下流动，流过白昼。在暮色中，陈大叔脱下白大褂，摘下眼镜，揉揉疲惫的双眼，随人群挤进下楼的电梯。晚上的时间是最宝贵的，要去实验室继续他的乳腺癌发病机制以及耐药性的课题研究，要撰写论文、审校文章、准备讲学、申请课题，还要处理一系列的会务事宜，可谓分身乏术，一直要忙碌到深夜。有了电脑和网络，他不必像他的老前辈们那样去图书馆埋头苦干，在那些又厚又大而字却很小的索引著作里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查找自己需要的相关内容，电脑给检索文献带来了极大的方便。陈大叔在信息技术方面游刃有余的应用能力曾经令一位毕业于浙大计算机专业科班出身的IT业人士也自叹弗如。陈大叔带领他的团队完成了临床科研为基础的电子病历系统、临床数据分析系统和随访系统的开发，这不仅大大提高了医疗工作效率，也为开展临床科研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他开始检索医院这些年里收治的各类乳腺癌患者，输入关键词后，屏幕上立即跳出许多熟悉的患者名字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幸福地存在着，而少数人则化作了一缕轻烟。他一边整理这些病例的部分数据，一边思索着下一篇论文的切入点。他的论文总是不断地发表在诸如“Clinical Cancer Research”,  “Clinical Oncology”，“Proteomics”这样的高质量期刊上。他的下一个目标是做一些很有创新性的实验，争取把文章发表在“Lancet”这样的顶级医学杂志上。午夜，在窗外铺展。他的思绪，在午夜铺展。这样的一天，旁人会觉得太忙太累，但陈大叔却乐在其中，他说：这是我的兴趣所在。他很庆幸当年考研选择了肿瘤学，总有那么多难题等待他去解决，那是多么富有挑战性的学科啊！正是对自己事业的热爱，对事业价值的坚定认知，让他对这样平凡而简单、忙碌而充实的生活乐此不疲。陈大叔姓陈，名益定。是外科医生。                                            上海某大学2010级学生   刘畅                                            写于2011年五一国际劳动节